摘要:《满笺|断弦录》以断弦为喻,道尽人间情缘虚幻。月光冷照,旧琴倔强,弦断刹那折射出执念的荒诞——人们总将私心寄于无情之物,花开花落本无意,偏惹看客自作多情。梦中诀别成谶语,思念愈深幸福愈渺,如逐地平线永不可及。终悟情感寄托原是偶然相遇,断弦残花俱成冰冷注脚,所有故事不过是没有听众的独白。
那根弦终于断了。
曾经以为,那不过是月光为我牵的一根线,细得几乎看不见,却能将你引入我的梦中。如今想来,这想法未免可笑。月光何曾为人牵线?它只是冷冷地照着,照着醒的,也照着睡的,向来如此。人们偏要将自己的心思强加于物,物却从不领情。
琴是旧物了,弦亦非新弦。我调它,它不应;我弹它,它嘶鸣。大约世间之物,老了便有脾气,不肯轻易顺从人意。花儿确曾开满草原,红一片,紫一片,胡乱涂抹着,全不管看花人的心思。看花人自以为是花之主,殊不知花开花落,与人何干?风也着实缠绵过,卷着不知名的芬芳,粘上我的旧琴弦。那芬芳不知从何处来,亦不知向何处去,只是偶然路过,便在我的弦上歇了脚,又匆匆离去。
展开剩余61%琴弦愈调愈走音,我亦愈弹愈烦躁。终于某一日,指下一用力,"铮"的一声,弦断了。断得突然,却又在情理之中。我呆坐良久,竟不知是该惋惜还是该释然。
上天留缘之说,向来是痴人的梦呓。心里住了人,不过是自己情愿凿壁偷光,硬生生在心上挖出一个窟窿,塞进一个影子去。那影子日渐膨胀,终于撑破了心的四壁,漏得空空如也。东山月升,雪花飘落,原是与人心无干的勾当。人们偏要赋予它们意义,仿佛天地万物皆为人设。等待云云,不过是自缚的茧,吐丝的是自己,被困的也是自己。作茧自缚者,向来不认为自己是在作茧,只道是在编织华美的锦缎。
那一夜梦中相见,本不该道别。然而梦中之事,岂由人做主?梦中说了再见,醒来便真的再也不见。每日想着,爱却愈行愈远,如同草原尽头的地平线,看得见,走不到。人们常说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,却不曾想,夜有所梦,日有所失。梦中得之,醒时失之,得失之间,徒增怅惘。
心儿游牧,原是飘泊的命。思念许愿,不过是把虚无掷向虚无。幸福云云,向来渺茫。你的成全,终究是镜花水月,照例捞不着的。人们追逐幻影,幻影愈逃愈远,追逐者却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,于是更加奋力追赶,直至力竭而亡。
琴弦已断,月光依旧冷着。草原上的花,开了又谢,年复一年。花不知人之悲欢,人却因花之开谢而悲欢。人之于花,不过是匆匆过客;花之于人,却成了情感的寄托。寄托既久,便以为本应如此,忘却了最初不过是一场偶然的相遇。
断弦不再续,旧梦不再温。月光冷冷,照着我的断弦琴,照着草原上的残花,照着所有自以为是的故事。
故事从来就没有听众。
作者简介:满笺,本名付志国。媒体人、学者、作家,中国作家网签约作家。
初审:王文杰|责编:刘言
来源:人文中国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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